现代生活的象征随着电器时代的到来而获得了新的飞跃,密布的路网 ,发达的通信,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 …7080发达的通信,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这是上世纪 70、80年代人们脑海中市对于当代都市生活的标志性图景。而如今,当人们从出生那一刻起,ID而如今,当人们从出生那刻起,从获得一串 ID号码开始,我们便进入了“数字生活”,在一堆数据里、在互联网云端中,线上与线下交织比邻,虚拟与现实模糊了边界。伙伴、老师、偶像甚至伴侣都可以是海量数据造就成的一个形象。而数字3D打印的到来,也许正是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序幕。同时,我们希望在数字化的、虚拟化的人工智能时代彻底来临之前,去寻找属于人类的、不可替代的独特智慧和灵性。
“‘量化自我’这个概念多年前 就有,也不新鲜。基于科学的 量化当然能带来新知, 增强我们对自己、社会和世界 的了解,发现未知的规律。 而对于人本身,如果之前很多 无法量化的东西,比如情绪, 可以量化了,会有一个比较大 的冲击。”
在创业之前,我曾是媒体平台“大象公会”的撰稿人。2015年初大象公会的创始人黄章晋就洞察到基因检测的市场发展趋势,开始对这个行业进行深入的调研,我正是早期调研的参与者。最早驱动我撰写科普文章的动机,其实是表达欲,说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给别人听。写出来之后,会收到一些反馈,让我了解到“我以 为大众想知道的”和“对大众真的有帮助的”之间,其实有很大差别。随着听到的读者的声音越来越多,我也更准确地理解了大家 的需求,体验到了通过写作去启发和助人的乐趣。科普是一种沟通性写作,具有影响他人的公共属性,而且会通过互联网长久留 存。所以,作者应该对自己写下每个字可能产生的影响负责。我 很喜欢这句话:“魅力不是单向个人展示的独角戏,而是能构建 非凡的关系。”我觉得这种关系的本质,就是助人。
在对大众进行进行科普的过程其实是一个链接的过程。我们希望能够在公众中搭建起基本的科学框架,让人们有可能去 理解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巨大的科技革命。虽然近几年里,在用数据去理解人类心理和行为规律的过程中,无论是DNA测序还是神经影像科学,并没有可以称之为“突破”的创新科技产生。但仅仅是现在已经有的,对从业者来说并不新鲜的技术,对大众来说也非常新奇和陌生。所以我们做的事情,就是去转化这些研究成果,让它们和每个人的日常生活产生关联。
就拿我正在从事的基因领域来说,我们对DNA的认识其实才刚开始,毕竟2005年人类基因组计划才初步完成。所以能快速准确便宜地获得DNA数据仍然是挑战。这几年三代测序技术,比如牛津纳米孔测序的不断成熟,是一个发展方向。且海量的DNA测序数据处理,对云计算和算法提出了新的挑战。这部分属于基础建设。
在对DNA的干预上,基因编辑技术也在不断成熟,我们现在可以定向修改DNA,想想真是很不可思议。基因编辑技术有些已经在疾病治疗中运用,成为一种可选择的治疗方式。合成生 物学也非常热闹,这几年陆续完成了“人工合成酵母基因组计 划”,中国的科研团队也有参与,我们不但能测序,还能化学合成基因组,这项技术如何应用,想象空间很大。还有一些比较有意 思的探索,比如使用DNA来储存信息等等。
这些正在探索和发展中的新技术,正在远离普通大众生活 的地方悄然地改变着人类历史的进程。
近些年,关注数字时代以及智能科技进一步深化的很多讨论,它对人的行为和思考模式将带来怎样改变?同时又将如何重塑社会形态?比如英剧《黑镜》,里面有很多想象与反思。“量化自我” 这个概念多年前就有,也不新鲜。基于科学的量化当然能带来新知,增强我们对自己、社会和世界的了解,发现未知的规律。而对于人本身,如果之前很多无法量化的东西,比如情绪,可以量化了,会有一个比较大的冲击。过度崇拜外在量化,则有否定“内在 自我”的风险。通过各种不同维度的数据,去增加更多认知自己的角度,并且可以更准确的评估自己的状态与变化。除了DNA数据之外,日常生活中,自己心理和身体现状,也都是可以通过科学工具量化的。而用什么量化,制定什么标准,数据掌握在谁手中,如何使用数据,都会引发很多新问题。
本期客座主编
郭婷婷,各色 DNA 创始人兼 CEO,中科院 心理所认知神经科学博士生,国家二级心理 咨询师。前大象公会主笔与传播策略指导, 曾为《三联· 新知》杂志、果壳网等多家媒体 供稿。2015 年,创立各色科技。
DNA,人生的底层密码
基因的准确定义是:携带遗传信息的基本单位。但在实际生活中, “基因”“遗传”还有“DNA”“先天”这些词经常是混用的,例如, “基因检测”其实是去测DNA序列的信息,可能是一个人的全 部DNA信息,也可能只测其中一部分甚至几个碱基的信息,然 后根据现有的研究成果去解读这些信息的含义。而在中国,消费 级基因检测远远谈不上“普及”,愿意尝试这个新鲜事物的群体 只有几十万人,往往是对新科技感兴趣,好奇心开放性较高,认 知水平和消费能力都还不错的年轻人。
其实基因检测是分两步,第一步是拿到全部或者部分DNA 序列的原始数据。第二步是根据研究去解读这些数据的含义。第 一步能拿到的数据质量和数量,取决于使用的测序技术和预算。 使用二代测序技术拿到一个人全部DNA数 据( 30亿碱基对)的 花费,大概在五千元左右。使用芯片筛查技术获得百万量级碱基 对的花费是几百元。消费级基因检测通常是后者。第二步解读的质量,影响因素会更多,对原始数据进行处理的算法可靠性,使用参考数据库和参考文献的可靠程度,解读内容的科学表述准 确程度,都会影响最终获得解读报告的质量。但大众对这个行业 更多的是不了解。
阻止购买的误解,最多的一个竟然是“外国人采集中国人基因制造基因武器”阴谋论。这个阴谋论利用爱国主义情绪和公众 对DNA检测的陌生感,很容易让人产生对整个行业的警惕。还有一些误解来自行业本身,例如有些高价售卖“儿童天赋基因” “癌症检测”,甚至搭售不靠谱保健品的企业,曾经被央视曝光,让这个行业的其他创业者经常被这些舆论负资产“躺枪”。
购买后最常见的诟病是“算命感”,用科学术语就是“安慰剂 效应”:就像星座一样,提供模棱两可的话术和标签,让用户产生对号入座的感觉。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没用”。即使价格再便宜,用户还是会觉得买了一个高科技玩具。知道我的检测结果了,然后呢?这个结果既不代表我现在的样子,也不一定准,除了好玩 还有什么实际的价值?目前,在这个行业,以上质疑都没有现成 的解决方案。
对阴谋论和误解,只能通过细水长流的反复市场教育,和更严格的行业准入门槛和从业者自律,去逐渐扭转偏见。而“不准” 和“没用”,则是产品本身的科学局限性和产品设计不够成熟导致的。各色DNA的产品创新,就是去解决这两个问题。我们的核心解决思路就是:所有信息向所有用户公开透明,用减少信息差 的方式,让用户对基因检测产生正确的预期,并以更科学家的视 角,对待检测报告。
这是一个对消费者来说理解门槛很高的产品。不像体检那种给出确定答案的产品,而更像是一个探索新知的产品。我觉得 搞清楚基因到底是怎么回事,增加一个认识自己的角度,可能是 当前最重要的意义。好奇心本身就是驱动人去更好生活的动力。
但目前看来国际上热议的基因编辑技术的不断成熟和应用,备受关注,也有很多争议,比如之前的基因编辑婴儿风波。当然它的发力点目前主要还在疾病治疗上,特别是基因突变引发 的罕见病和癌症上。治病救人当然是好事,但是我还是想说,虽 然我们现在有了“操纵”DNA的技术,但是我们对DNA整体的 认识仍然很初步,所以不能乱来。要有法律道德伦理的强约束, 技术使用上不要激进。
我们对DNA的认识非常初步,一些非常明确的因果关系不断被发现,比如基因发生突变后,人患某种病。但是基因之间如何协作,DNA大段非编码区的功能,表型数据的构建等,都是要 攻克的问题。还有就是公众的教育,毫无疑问生物基因技术会改变大家的生活,公众需要更多了解,能更客观的看待。
所以了解没有禁区,但是应用有。不要激进使用技术,对于生命还是应有敬畏之心。
虚拟偶像,“ 崇拜 ”迎来数字化时代
2020年初,两场不同受众、不同风格的晚会上都出现了同一位特 殊的歌手。在B站的跨年晚会“2019最后的夜”的第三部分中,国 乐大师方锦龙全新跨界演绎了多种民族乐器,跟他合作的正是 中国超人气虚拟歌手⸺洛天依。这早已不是洛天依的第一次晚 会演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还有更大更具有全民性的舞台 在等待着她。今年的春晚系列节目上洛天依与迪玛希共同唱响 了那首《茉莉花》。她越发地“出圈”了。
虚拟偶像的进化史
2017年网络热播的选秀节目《明日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事件的起因正是因为虚拟偶像。评委薛之谦遵从节目组将票投 给了参赛的虚拟偶像荷兹,导致另一位选手惨遭淘汰。随后,薛 之谦情绪失控愤怒离场,直播一度中断,直到半小时后节目组才 重新修正结果。这次突发的事件引起了一连串的发酵,虚拟偶像, 这个之前仿佛只活跃在二次元文化群体中的“人物”成为了饭圈 全体,乃至社会讨论的话题。在当时来看,虚拟偶像的成功似乎 已经成为了娱乐圈不可避免的趋势。
为什么一个无血无肉的,由数据组成的二次元形象竟会如 此令人着迷?
其实早在1998年,在音乐人Damon Albarn和艺术家 Jamie Hewlett的合作下,英国虚拟乐队Gorillaz诞生。这支拥 有四名虚构成员的乐队在2000年发售了他们第一张专辑,时至 今日依然以虚构的身份活跃在音乐舞台上。此后的一两年内,欧 美地区相继出现了以歌手身份出道的虚拟偶像,如精通五国语 言的T-Babe、长相酷似基努 · 里维斯的德国“歌星”E-Cyas。此 外 , 英国虚拟主持人Ananova、摩托罗拉虚拟助手Mya、《古墓丽影》 中的女主角Lara Croft也不断填充着虚拟偶像领域。
而第一位走进中国大众视野的虚拟偶像是日本的初音未 来。2007年推出的这位永远16岁的少女偶像,已经诞生13年了。 在可爱的少女形象之下,初音未来的本体是由Crypton Future Media公司开发的音源库软件,以Yamaha的VOCALOID系列 语音合成程序为基础,使用了独特的语音合成引擎, 能够将人类 的声音录音并合成为酷似真正的歌声。使用时只需输入音调、歌 词则可发出声音,亦可以调整震音、音速等“感情参数”。简而言之, 是一款给音乐爱好者使用,能够通过编程形成人声歌曲的软件。
2012年3月22日,洛天依的形象设计首次对外公布。上海禾 念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以雅马哈的VOCALOID语音合成引擎为 基础制作的全世界第一款VOCALOID中文声库和虚拟形象。 这位被称为“中华歌姬”的15岁少女引领中国进入了虚拟偶像的 时代。
虚拟偶像背后的推动者
曹璞,上海禾念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总经理,是中国虚拟偶 像行业的推动者,也是六位宝贝的“妈妈”。除了洛天依,禾念旗 下Vsinger成员还包括言和、乐正绫、乐正龙牙、徵羽摩柯、墨清 弦,他们的年龄大都在14到23岁之间,外形、性格,擅长的乐器、 音域各异,以覆盖不同粉丝的需求。
中国第一家虚拟偶像运营公司上海禾念曾差点把手里的好 牌“打坏了”。很多人或许不知道,如今如日中天的洛天依,却在 2016年之前差点因故夭折。资金极度紧张的天矢禾念公司直到 拿到了奥飞动漫的投资后才起死回生。随后,现任天矢禾念集团 董事兼总经理曹璞正式加盟,运营团队也大换血。
曹璞曾在日本生活多年,回到上海后她经营着一家知识产 权公司,从未接触过虚拟偶像行业。而她多年的好友龟岛则冲因 为看好虚拟歌手在中国的发展前景,便从YAMAHA手中买来了 版权。没想到一年后,倾注了大量心血的公司还是濒临破产。不 甘心就此失败的龟岛找到了曹璞。“应该是他遇到的人不好,不 代表中国市场不好,所以于公于私我都非常想帮他,就想要不我 们一起拼一把,再试试看。”曹璞如今回忆道。
当经过多番投资和融资之后,摆在曹璞面前最紧迫的问题 已经不再是钱,而是如何让整个行业受到关注和认可。机会突然就来了。当时一首名叫《普通DISCO》的 VOCALOID中文原创 歌曲因为李宇春在跨年晚会上的翻唱而“出圈”,这首最初由洛 天依与言和演唱的二次元神曲曾在B站风靡一时。该曲的走红一 下子吸引了湖南卫视的注意。导演组找到曹璞,希望邀请洛天依 搭档杨钰莹在小年夜的晚会上演唱一曲。这台晚会后,洛天依逐 渐成了电视台的常客。对于这个具有转折性意义的第一次,曹璞 回想起来当时最大的感受是“真的太紧张了”,因为中国还从没 人做过虚拟偶像的电视直播,技术上挑战重重。客服了这个难关 之后,洛天依的路开始越走越顺。
这些年来,洛天依的演唱会一直是一票难求,和每一个现实 中的巨星演唱会一样有着炫目的舞台设计、接踵而至的歌迷和 狂热呼喊的声浪。观众们欢呼雀跃地向台上的非人类挥舞荧光 棒、发出叫喊。洛天依第一次万人演唱会在曹璞的回忆里就像一 个绚烂的梦境。从最早“没觉得会有太多人买票”,到开票三分钟 后负责票务的同事就大喊“我忙不过来了”,再到演唱会现场曹 璞和公司同事抱在一起,在粉丝的大合唱里哭作一团。“感动的 泪水、激动的泪水,天依是我的女儿和战友,她陪我度过了最艰 难的日子。”
经历了几度挫折之后,中国虚拟偶像行业已经出圈。正如曹 璞所说,“我们学不了初音那套,只能走一条自己的路,一步一步 摸着石头过河。”
偶像的重新定义
中国虚拟偶像的发展背后除了运营商之外,还依赖一群有创作 能力的粉丝“Producer”,也就是“P主 。如 今 ,在 B站上洛天依视 频的最高播放量达到了1,000万以上,仅在网易云音乐中她就拥 有227张专辑和6,565首歌曲,全网她的单曲数量在100万首以 上。洛天依歌曲的制作无疑打破了传统音乐制作流程从复杂的 团队合作到发布的层层限制。使用者不必寻找真人乐队和真人 歌手即可实现音乐制作,只需要把所作的曲目和歌词输入软件, 就可以自己完成作品。同时抛开了传统的音乐制作环节中的制 作商的筛选环节,其作品无论质量高低都可以在网络上发布供 人们欣赏和品评。
几乎每个年轻人都有看演唱会的经验,可是去参加虚拟歌 手演唱会的人却是与众不同的心态。现场的舞台上并没有“真人” 站在那儿,但“演唱”出来的歌曲却是来自台下观众的创作,由他 们的作品组成了舞台上的演出。这正是用VOCALOID编曲的P 主们与传统粉丝最大的不同。因此,每一个粉丝都能够成为自己 偶像的“制作人”,参与着她的成长,贡献出自己的作品。他们成 就了偶像,其实也完成了自我。台下那些狂热的应援呼喊,既是 给予虚拟偶像的,也是为自己的创作“打call”。
VOCALOID确实给了一些有想法但苦于没有表达平台的 年轻人提供了一个“自由的扩音器”。每个创作者都可以按照自 己的想法,自由地给偶像打造每一首歌的故事,为每一位歌姬设 定角色和性格。偶像行业正在经历一轮观念的洗牌。传统的自下 而上的崇拜感正在消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结构⸺粉丝定义 偶像的权力时代。
根据《每日经济新闻》等媒体援引行业人士的报道,截至 2018年,国内虚拟偶像及组合的总数已超过了20个,但大部分 项目仍在前期投入阶段,能实现盈利的,只有上海禾念旗下的洛 天依一人。艾瑞数据显示,2018年中国的泛二次元用户规模将近 3.5亿,在线动漫用户规模也达到2亿多,2020年中国动漫行业总 产值规模将达到2,172亿元。在曹璞看来,“运营虚拟歌姬实际上 就是在运营内容,只有足够好的内容,才能吸引和感染更多人。 动画不仅是给小孩看的,也是属于成年人的。所以我非常希望, 我拿出去的所有东西都能是一百分。”
也许曹璞和P主们也无法全面解读虚拟偶像走红的背后究 竟包含着哪些复杂的因素,但这种新型的关系成为与以往相比 最大的不同。而从更形而上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真实与虚拟, 似乎变成了哲学的讨论。对于爱他们的人来说,组成虚拟偶像的 并不是一堆数据,而是各种寄托和梦想。
智能世界,那些改变生活的新科技
在《未来简史》中,全球瞩目的新锐历史学家尤瓦尔 · 赫拉利一针 见血、毫不留情地指出人类社会所面临的新议题:数据时代、算 法革命将带来怎样前所未有的改变以及应对。
进入21世纪后,曾经长期威胁人类生存、发展的瘟疫、饥荒 和战争已经被攻克,智人面临着新的待办议题:永生不老、幸福 快乐和成为具有“神性”的人类。在解决这些新问题的过程中,科 学技术的发展将颠覆我们很多当下认为无需佐证的“常识”,比 如人文主义所推崇的自由意志将面临严峻挑战,机器将会代替 人类做出更明智的选择。更重要的,当以大数据、人工智能为代 表的科学技术发展的日益成熟,人类将面临着从进化到智人以 来最大的一次改变,绝大部分人将沦为“无价值的群体”,只有少 部分人能进化成特质发生改变的“神人”。
未来,人类将面临着三大问题:生物本身就是算法,生命是 不断处理数据的过程;意识与智能的分离;拥有大数据积累的外 部环境将比我们自己更了解自己。如何看待这三大问题,以及如 何采取应对措施,将直接影响着人类未来的发展。
转折性的时代就摆在我们面前,改变生活的新的科技成果 不断涌现。20年前,我们很难想象科技是如何成为两代人之间代 际鸿沟的驱动者。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仅仅依靠信件和步行的 时代遥远到属于历史课本,甚至连拨号上网、BP机、座机电话都 已经不再出现于年轻人的“词典”里。可是以上所有的看似和今天毫不相干的物件都存在于同一个世纪里,就在我们的昨天,就 在地球历史中的一微秒。
如今,人体冷冻技术正在探寻人类复生的可能,以及3D打 印人体器官的出现给未来的移植技术打开了一扇大门,它们也 对现有的医学伦理和捐献制度提出了新的问题。离我们更近的 是人工智能的普及,小到商场里的服务型机器人,大到打败人类 最强棋手的AlphaGo,它们已经存在并在不断学习强化。如果说 “冰冷的”数据储存、分析和运算是人工智能的优势,那么人类 引以为傲的“有温度的”艺术世界和创造思维正在面临挑战。诗 人、音乐人、记者等这些职位看似在一个个被攻陷中。
“人类可以把自己的体验吟成诗、写成博客,再发表到网络 上,使全球数据处理系统更为丰富。就是这样,才让他们的数据 有了意义。这不是赶不赶流行的问题,而是个生存问题。我们必 须向自己和系统证明自己仍然有价值,而且价值不在于单纯拥 有体验,而在于能将体验转化为自由流动的数据。”尤瓦尔 · 赫拉 利写道,“过去想阻挡思想言论,做法是阻挡信息流通。但到了21 世纪想阻挡思想言论,反而靠的是用不相关的信息把人淹没。今 天,力量却是来自知道该忽略什么。”
那些正在或即将改变我们生活的新科技,很多时候都在消 无声息中渗透,我们应该在它们全面来临之前去了解,不过正如《未来简史》里所说,这一切都是基于算法的进步。
有求必应的作曲家ALEXANDER SCHUBERT和他的 AI音乐人
形象有一丝怪异的Av3ry是个有求必应的“音乐人”。只要你对它 提出要求,告诉它你想要的音乐的长短、节奏的快慢、风格是愉悦还是悲伤,它就能为你量身定制一段。同时你还能要求它将这 段旋律唱出来,虽然她的声音算不上悦耳,甚至不像人类。
如果你想尝试跟这位AI作曲大师交流,只要在 Facebook Messenger或Telegram上找到Av3ry的账号,直接像平时跟朋友聊天一样告诉它你的音乐诉求。Av3ry脾气很好,语气友善,还擅长使用emoji,创作歌曲的速度也是即刻生 成 。现在 ,Av3ry有自己的soundcloud还有live house的演出。
这位AI音乐人的制作者是德国著名的多媒体艺术家和作 曲家亚历山大 · 舒伯特(Alexander Schubert)。他曾在大名鼎 鼎的ZKM卡尔斯鲁厄艺术与媒体中心(ZKM Center for Art and Media)工作,既是汉堡音乐学校的教授,也是吕贝克音乐 学院电子工作室的艺术负责人。然而音乐并非Alexander大学时期的专业,他竟然是一位计算机科学和认知领域的研究者,特别 专注于神经网络的研究。不过,从十几岁开始Alexander就沉迷于音乐的世界,那时起他就开始尝试音乐制作。因此数字技术和音乐两种迥然不同的基因在Alexander生命中相互交织,成为 他创作的基础和养分。“这两个学科对我来说是交织的,我在技术和更美妙的音乐之间来回跳跃。编程和技术开发在音乐创作方面是如此的不可或缺,构成了其中的创造性。两种角色之间的 差异性使我在切换到任何一个时都变得更加有趣。”
“我尝试创造将观众涵盖其中的装置类作品,并为他们提供一种身临其境的体验感。”Alexander Schubert向我们介绍道,“我的创作探索的是后数字时代的交流、互动和表达形式。”所谓的“后数字时代”(Postdigital)是21世纪初数字艺术实践话语 中使用的术语,试图描述当今探索数字和计算机时代。与后人类主义一样,它是一个哲学概念,也是一种创作理念。通过参与、互动和合作创作了以另类媒体创作的艺术品,艺术家的角色被重新定义。
在这种思想背景下,Av3ry应运而生。它是一个无性别的虚拟角色,在与人的交流和交互中不断学习。这个特殊名字来源于 “Avery”,Alexander将字母“e”替换成了数字“3”,在技术上, 它结合了自然语言处理、算法组成、数据爬取和机器学习。“创作 Av3ry的最初兴趣来自于我想要设计一个能够随时间学习和发展 的‘ autonomous entity’(自主性实体)。我想要创造一些令人感到惊讶的东西。我进行着一种完全不同的感知方式⸺与聆听艺术家的曲目相反⸺我能够发现直接性的、没有预见性的个性化形式。”
这虽然听起来有些复杂,但是简单来说,Av3ry带来的体验和感受却是一目了然的,与它交流的过程我们拥有了一种与以往不同的互动形式、音乐艺术形式以及聆听形式。同样重要的是, Alexander希望这位“虚拟实体”能够触发参与者的思考。
Alexander也非常笃定地认为,AI并不能取代人类的音乐家,它更像是音乐家们的附加作品。“人类音乐家除了会创作音乐,更善于思考如何表现音乐。”感受力是我们最强大的特殊能 力 。但 Av3ry依然会刷新人们的观念,因为忽略边界和打破既有 规则能够带来某种鼓舞。”
在成为“歌德”的路上 ES DEVLIN和她的 AI诗人
埃斯・德夫林(Es Devlin)是一位著名的艺术家和舞台设计师。 在Netflix的纪录片系列《Abstract: The Art of Design(抽象: 设计的艺术)》中Es详细地回顾、讲述了自己的创作生涯。她曾与 巨型碧昂斯(Beyonce)和坎耶 · 韦斯特(Kanye)合作,为其设计演唱会舞台,又在Chanel的时装秀和2012年伦敦奥运会闭幕舞 台献技。如今,Es正在设计筹备2020年迪拜世博会的英国馆,该项目名为“诗意展亭”,将突出“英国在人工智能和空间探索方面的领先优势”。
从小剧场到跨界舞台
Es Devlin的工作室位于英国伦敦,几乎她的每一个项目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围绕着一张白色的桌子,不论她面前坐着的是剧作家、导演还是演员明星,Es都会拿出一摞干净的纸,他们一边谈 论着,她随着思绪便开始画了。“常常有人问我,你是怎么开始做这行的呢?这么问的通常是17岁左右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的年轻人。我一直很能理解这些快要成年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的年轻人。”Es说到,她曾经也是一个迷茫的年轻人,但一门有关剧场设计的课程改变了她。
“周围的人都在做模型道具,我想‘挺好的’,这些人都很有野性,他们没日没夜地做模型,我觉得这种环境非常适合我,所以我就入了这行。”Es毕业后一开始的项目都是为小剧场工作,经费往往少得可怜,只能依靠旧物改造,她便想尽办法完成这一 切,每一步都亲力亲为:刷布景,做道具,甚至还会焊接。就在别人都挪腾不开的仅有七八十个位置的小剧场里,Es工作了一年, 最后获得了“林伯瑞舞台设计奖”而声名鹊起。
早期请Es做设计的一台大型演出就是哈罗德・品特的戏剧 《背叛》,这是伦敦国家歌剧院的当年的重头戏,她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剧中场景设定在威尼斯,有卧室、起居室和宾馆房间, 而我所做的就是在每一幕的平面图中都加入了投影。当时在剧场里使用投影和影像布还是挺稀奇的。”Es回忆道。剧场原有的设备都达不到她所设计和期望的效果,而且重点在于那部剧原 本不需要这样做,“本来就只需要白色布景”,但Es还是坚持按照自己的创意想法来,在剧作家哈罗德·品特看了她设计的那些“小 机关”之后也兴奋不已。
“不论是碧昂斯这样的流行歌手,还是瓦格纳的歌剧。这个过程中很有趣的一点是,我明白了其实我并不需要创造出什么 东西或是事先知晓要做什么,等我亲身感受到所处的空白空间后自然会有答案。因为一旦你有了这个框架,你首先想做的一件事,当然是冲破它的界限。你不必理解全部的原理,也能做出很棒的设计。”
Poem Portrait的诞生
作为艺术家,Es并不精通于计算机编程和人工智能,但她却与 Google Arts&Culture Lab合作了一个颇有科技尝试意味的 项目⸺Poem Portraits。简单地理解,这是一位“诗人”,而驱动它进行创作的不是灵感,而是通过大量数据学习的算法,它已经 学习了19世纪以来超过2,500万字的西方诗歌。这套算法并非简单地收集、拷贝、重组现有的词汇,而是组建庞大复杂的数据模 型,计算机通过深度研究、分析从而模仿出所“阅读”过的诗歌的语言逻辑和写作风格。
当你登陆上该网站(artsexperiments.withgoogle.com),会被要求“贡献”一个单词,而这个单词会在瞬间被写成两句诗歌,同时你还可以上传一张肖像照,最终诗歌将印在你的脸上。 我们尝试了“future”这个单词,并得到了两句诗:“My future shadows, Long have I known, when the sun shines in the mist.”“当阳光在薄雾中闪耀,我未来的影子,我早已知晓。”也 许还真有几分华兹华斯的感觉。
这个项目最初的想法起源于2017年,Es Devlin与蛇形画廊 艺术总监Hans Ulrich Obrist的对话中。他们当时受到艺术家 费利克斯 · 冈萨雷斯 · 托雷斯(Felix Gonzalez Torres)启发 ,希 望每个来到画廊的客人都可以在离开时留下一张具有特点个人 肖像,并组成一件作品。创意技术专家Ross Goodwin与Es一起将这一构想进一步深化,由此产生了这位AI诗人。
中文里的“诗”字,由“言”和“寺”组成,似乎可以理解为“语 言的寺庙”,它是语言极致化的形式,是文学创作的最高信仰,它是神圣的,充满严格的仪式感。曾几何时,我们认为只有人类的 大脑才能够胜任如此的工作,想象力、逻辑力、感受力这些造就诗歌的必要元素人工智能没有,那么它真的会写诗了吗?我们该怎么去看待Poem Portrait的存在与未来?
布鲁克林最厉害的科学怪人NICOLE HE和她的 AI记者
今年年初在格兰美横扫四项大奖的比莉 · 艾利什(Billie Eilish)不久前接受了美国《VOGUE》杂志的专访,与过往任何一次采 访都不同的是,采访她的不是人类,而是一位机器人记者。
你错过了什么?
你是什么样的人?
谁消耗了你极大的能量?
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是已经过时的?
对于过去的你来说,什么事情算是大事?
有没有一些时刻,让你更想抬头看天空而不是上网?知道你的情绪吸引了这么多人的注意,感觉如何?
这些看似摸不着边际甚至有些无厘头的问题,来自这位AI 记者,但仔细想来其中似乎又流露出一种非现实的深刻性。这位 “记者”在采访一开始通过互联网检索了Billie Eilish的名字, 并在瞬间从检索到的1.7亿条结果中整理生成了它想要问的问 题。Billie Eilish也对AI的提问水准发出了赞叹,虽然AI偶尔也会问出一些傻问题,比如它问Billie Eilish,“会把播放音乐的耳机塞进耳朵里吗?”但是绝大多数问题都很抽象而且有新意。
Billie Eilish说她成名以来接受了无数次采访,绝大多数问题都是非常具象而且重复的。人类记者提问的时候,有时候会带有预设的立场,多少会希望能够利用Billie Eilish的回答创造出下一个网络热点,但AI却只是真实地想要了解她,仅此而已。AI这些宏大抽象的提问,或许有些荒诞,但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
采访Billie Eilish的AI是由一个叫Nicole He的年轻亚裔程序员创造的,同时她也是一名艺术家和“科技创意人士”,她的个人网站上写着某个科技网站对她的评价:“布鲁克林最厉害的科技怪人”。“我的作品经常反映出对技术乌托邦式的爱恨 交加。我使用数字和物理媒介还探索人机的交互性、戏谑和幽默 。”Nicole He介绍说。
上世纪90年代末,Nicole随父母移民到美国硅谷,父母都就职于大型的科技公司。像许多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她认为父母整日盯着电脑屏幕,重复同样的动作来维持生计,简直是件无聊透顶的事情。“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知道自己一生想要做什么,但我认为绝不会是像他们那样。”
但是,大学毕业后Nicole曾在Google Creative Lab工作了两年,她因此渐渐接触到不同的互联网创意项目。“他们用代码完成了我之前从未见过的一些实践。”Nicole突然改变了对整日对着电脑工作的看法,“我意识到自己似乎也可以学习创作一 些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似乎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因此,她去了纽约大学ITP(Interactive Telecommunications Program)攻 读硕士课程,开始学习编程的第一周,她便沉迷其中。
突然之间,Nicole像是拥有了第三只手,有了前所未有的创造性新工具来表达自己。“当我开始创作项目时,我的作品中都不约而同地展现出一个主题:对科技未来主义苦乐参半的情 绪。随着技术连同我们生活的世界快速推进,人们特别是互联网一代的受众常常也在为日常生活中技术的消极和积极因素而苦恼 。”在 Nicole的创作中,技术既是媒介也是主题。同时,它也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主题之一。“我对技术的复杂感觉希望能够通过作品呈现出来:爱、痴迷和恐惧共同存在。”
在研究生期间Nicole做了一个叫“真爱Tinder”的机器人,被多家媒体争相报道。它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用户只要把手放上感应板,机器人会自动通过皮肤传感器检测手心的湿度,通过出汗的程度判断一个Tinder profile是否吸引你。Nicole试图以此去探索计算机是否比我们更了解自己,“毕竟生理反应是不 会骗人的”。
毫无疑问,人类社会正在逐步地被量化,从你在互联网上打出第一个喜好度的分数或星级开始;同样的,人类正在不断地在 互联网世界里暴露自我,反而在真实的人际关系中越发保持中 立的距离。只要你通过网络发表着观点、分享着生活,未来,AI记者也能向你提出看似怪诞却细思极恐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