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我们的祖先仰赖劳动与大自然的恩赐来维持生命,“庆典”成为他们感谢上苍的一个方式。今天,则是透过庆典,消弭经济与阶级落差。相聚,纯粹是为了欢愉。

虽然出发前做了很多功课、看了不少资料,但这次行程不是只有3、4 天,而是40 多天,因为我想要在异地“生活”。忐忑的心情起起伏伏,直到抵达机场上了路,恐惧才被兴奋所取代——我终于又要踏上南美大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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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哥大旧城区的街头涂鸦常有令人惊艳的佳作

波哥大(Bogotá),哥伦比亚

南美洲第一站选择了哥伦比亚首都波哥大,我们除了安排一些景点行程之外,就是跟着朋友体验波哥大的日常生活,白天去上班、在社区理发店理发甚至去买菜,总是能比观光行程有更多的发现与惊喜。某天,朋友说周末要跟一群朋友去山上野餐,这可是我此行听到的最美妙的安排。地点选在离波哥大不远的户外活动胜地苏埃斯卡,其中一位朋友在那里买了一个农场,盖了一座小别墅。到了周末,所有家庭驱车前往集合,车开到了山脚下有人就下车,用越野跑步或骑车的方式上山。随后大家分工处理食物,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像是放飞的风筝一样,心情雀跃而感到满意,我们还为一位近期要过生日的人祝寿,活动一直进行到天黑之后才结束。这是我在哥伦比亚的第一个庆典。

波哥大除了几个大型博物馆是必看景点之外,旧城区也是可以消磨一整天的地方,除了闲逛传统街区之外,博特罗博物馆(Botero Museum)是必访美术馆之一,这里收藏了哥伦比亚艺术家大部分的作品,包括油画以及雕塑等等,其中还包含了一些艺术家收藏的其他画家作品,比如毕加索等等画作,观赏价值很高,此外相邻的Miguel Urrutia Art Museum(MAMU)美术馆也值得一游,主要以现代艺术为主,建筑空间和展览都反映出当今南美艺术的进展。逛完之后,我们转进街区旁的小巷,发现了几家宗教用品商店,小至徽章,大至等身的耶稣像,涵盖了大多数的教徒需求。但当神祇聚集时,气氛就显得生活化许多,我把这个场景看作众神的家庭聚会,也是众神的庆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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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用品店的仓库里的塑像聚在一起,彷佛是众神们的派对庆典

库斯科(Cuzco),秘鲁

离开波哥大前往秘鲁,才惊觉现在真的是一个人的旅行了,所有的行程都将独自行动,心中不断盘算下一步,直到进了民宿才安定下来。这座高原城市是前往马丘比丘(Machu Picchu)的前哨站,而从这里一路前往马丘比丘景区的路上,有片区域被称为圣谷(Sacred Valley),圣谷中有一连串的印加遗迹散落在其中,是游客必访的景点。

在库斯科有一个萨克赛瓦曼(Sacsayhuaman)遗迹,基本涵盖了印加建筑及遗迹的所有特色。库斯科被安第斯山脉围绕,三面临山,平原地区不多,大部分的建筑物倚着山势而建。除了逛逛古城,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在观察,到哪个制高点可以拍摄到库斯科城的全景。最后我发现了一个平台,就在萨克赛瓦曼遗迹的边上。到了之后,果然跟我判断的一样,视野很好,午后阵雨让空气之间更清澈,可以望见远方的机场,视野的左方就是位于另一个山头的耶稣像(Mirador desde el Cristo Blanco)。当时云层有点厚,原本对于黄昏的光线已经抱持消极的态度,没想到就在太阳下山前不久,在耶稣像上方洒出了一道金黄色的光线,光线往位于盆地的城中心一路覆盖过去,出现了仿佛黑暗中耶稣圣光照耀大地的景象,心中不禁窃喜,等待总算没有白费。等待的时间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4个十几岁的小孩,两男两女有说有笑地在一旁的椅子上。选择这里相聚,他们应该拥有了自己对于库斯科的少年回忆。这是他们四个人的庆典。

庆典原本就是一种休闲活动,一
种追求生活欢愉的过程,对许多
人来说是成长的记忆,也是城市
的集体记忆。而对旅人来说,旅
行的一切就是过程,庆典则是最
好的行程。

实际上,在秘鲁库斯科也有一座跟巴西里约热内卢几乎一样的基督像(Mirador desde el Cristo Blanco),高度较矮且被金属栅栏围绕,游客只能远观,周边都是围绕基督像自拍的游客。在离基督像不远处,我发现有一对情侣在野餐,地垫上摆放了整套的香槟及杯组,除了飘起的气球还布置了些小蜡烛,是很认真的排场,原来今天是男生的生日。当时接近日落时分,天色渐暗,山头上也开始起风,而这对情侣的派对正要开始。这是属于他们两人的私密庆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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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约热内卢著名的塞勒隆阶梯(Escadaria Selarón),居民与游客一同庆祝嘉年华假期

玻利维亚 拉巴斯,鲁雷纳瓦克

我花了两天一夜的时间,搭车离开秘鲁库斯科前往玻利维亚的拉巴斯(La Paz)。拉巴斯和库斯科一样属于高原城市,是名副其实的山城,只不过城市规模更大,进城之前就很期待进入城市看见漫山遍野的建筑群。最后我们进入拉巴斯的方式是从高处往下开,当巴士转入下山的道路时,车外的山城全景让全车人都感到震撼。为了解决需要随时上下山居民的交通,拉巴斯兴建了罕见的空中大众运输缆车系统,叫Mi Teleférico,未来计划共有九条线路,以极低的费用提供快速而安全的垂直交通,对于观光客来说则是一个可以体验鸟瞰山城的机会,只要避开上下班的尖峰时段就好。

来玻利维亚,我主要是为了参加亚马逊雨林的行程,因此必须从拉巴斯搭小飞机到鲁雷纳瓦克(Rurrenabaque)然后再进亚马逊雨林,安排了前后各一天住在小镇,一来是抵达时可以有时间安排行程,二来是离开前则可以先休整一下。原以为待在这个小镇会很无聊,因为这里没有景点,纯粹是地域之便成了前进亚马逊雨林的前哨站,但当我到入住时,前台小哥告知我,这几天鲁雷纳瓦克镇上将会有游行庆典,于是除了找旅行社敲定亚马逊的行程,其他时间我都泡在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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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丛林前缘的魯雷納瓦克正在庆祝建城174 周年

一开始,我以为这里跟巴西一样也庆祝嘉年华,就像东南亚的许多区域也会庆祝泼水节,只是时间段不太一样,后来才知道是鲁雷纳瓦克建城174年的镇庆,活动从中午开始,游行队伍将在镇上的主要道路上游行,因为参加的团体很多,要到晚上8点多才结束,几乎是全镇动员,不同的队伍有着不同年龄的组成,小至幼稚园的小朋友,大至祖母级的舞者,每个列队都尽力地把舞蹈展示出来,同时动作划一,显然是经过很多时间排练的结果,从笑容之中可以感受到他们乐在其中。

行程到此,我观察到南美人民都有一种欢乐的个性,一旦被组织起来真的是几天几夜可以不停歇。后来我也在游行队伍看到了旅行社的老板,穿起了放在家中的华丽服装,跟着伙伴在队伍中旋转着。庆典原本就是一种休闲活动,一种追求生活欢愉的过程,对许多人来说是成长的记忆,也是城市的集体记忆。而对旅人来说,旅行的一切就是过程,庆典则是最好的行程。

南美最后一站

世界上有多少地方会让你一去再去?从没想过在地球另一端的里约热内卢会让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度拜访。这次南美行程的时间若遇不上里约嘉年华(Rio Carnival),我的行程应该就是一路往南到智利、阿根廷。虽说南美之行的火苗始于至哥伦比亚访友,但里约嘉年华的庆典更可以说是催化剂,让这个行程变得势在必行,有谁能够抗拒世界上最大的派对呢?

从1973开始举办的里约嘉年华, 演变至今,已经变成一个全民活动,长达五天的假期,让里约全城陷入一种无处不派对的境界,政府将几个区域在白天的时段封街, 而著名的科帕卡瓦讷(Copacabana)海滩及伊帕内玛(Ipanema)海滩边上更是狂欢的首选之地。参与在其中的我,当下也是觉得这样的狂欢是理所当然,但冷静想想,如果换个国家,换个时间点,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就会不成立,我也可能会因为这样的吵闹而觉得不文明。庆典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它让许多人借此跨越规范的界线,让整个庆典更加欢愉。

白天的庆典在街头,夜晚的庆典则只有在萨普卡伊侯爵森巴场(Sambódromo da Marquês de Sapucaí),这是所有森巴学校终极的秀场,也是里约的城市趴场,甚至可以说是国家级的,从晚上8点狂欢到凌晨5点,即便每个人都有座位,但只要队伍一出场便群起共舞。更让我开眼界的是,除了呈现独特的造型及庞大的队伍之外,花车与舞蹈也都会表达出诉求的主题,比如说今年的冠军队伍传达的就是反政府贪污以及重视学校霸凌事件的社会议题,所以呈现出来的视觉效果以及舞蹈带着一点沉重感,但又让人省思。

庆典就像是没有墙体的博物馆,以超现实的场景创造出开放性的文化展示,庆典的破坏性与社会秩序的冲突也是吸引人的地方,让庆典活动更具感染力。在拉美天空下,从海拔4,000多米的安第斯山脉到海拔3米的里约沙滩,计划中与不期而遇的庆典,更满足了我对于旅行过程中未知的欢愉的追寻,这就是我一个人的庆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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